女孩10万元把男友卖到缅甸，该有“拐卖人口罪”了

文|柳宇霆

最近，一则关于拐卖人口的新闻让公众大跌眼镜。

事情并不复杂，广东一个19岁的小伙小黄，今年2月被17岁同居女友小周以10万元的价格，卖给了缅甸电诈园区主管。小黄被剃了头发，关进小黑屋，每天被要求参与电诈，完不成业绩则会遭受毒打，耳朵都被打得听不到声音了。小周卖掉小黄后，在泰国玩了10天，回国后被警方控制。

目前，小周涉嫌诈骗罪，面临检察机关的公诉，原计划在7月底开庭的案件，已延期一次，近期将开庭审理。

堂堂小伙子居然也被人拐卖，操盘“黑手”还是自己的17岁女友，这让很多人难以置信。在人们以往的印象中，只有妇女儿童才是被拐卖的对象，而现实却是，小伙子也成了任人买卖的“猪仔”。

事发之后，众人纷纷谴责这个“不简单”的女孩。小黄姐姐表示，全家人希望小周受到法律的严惩，“才17岁，谁能想到，她能干出那么坏的事情来。”不能放过坏人，是很多人的心声。

然而，从法律上讲，对于这个拐卖了自己男友的17岁女孩，却有不少瓶颈难以突破。比如，刑法虽然规定了，已满十六周岁的人犯罪，应当负刑事责任，但也明确了，对依照刑法规定追究刑事责任的不满十八周岁的人，“应当从轻或者减轻处罚”。这就意味着，即便是追究小周的刑事责任，也要留有余地。

一个更大的问题是，目前并没有适合小周的刑法罪名。我国刑法规定了拐卖妇女、儿童罪，这是一个选择罪名，如果符合构成要件，可以分别构成拐卖妇女罪和拐卖儿童罪。

从量刑幅度看，上述罪名均属于重罪之列，一般来说，“处五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，并处罚金”，如果有法定的八种情节，“处十年以上有期徒刑或者无期徒刑，并处罚金或者没收财产”，“情节特别严重的，处死刑，并处没收财产”。

如果以此罪论处，小周“劫数难逃”，但令人遗憾的是，小黄是个成年男子。因为犯罪的对象不适格，这就意味着，对于亲手拐卖了男友的小周， 还不能以上述拐卖罪名论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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当然，也并不是说，对于违法犯罪的小周，就不能将其绳之以法。考虑到小周为外国电诈集团拐卖人口、帮助犯罪活动的事实，且具有“以非法占有为目的，使用欺骗方法，骗取数额较大的公私财物”之实，已经涉嫌诈骗犯罪。

根据刑法以及相关司法解释，诈骗罪一般“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、拘役或者管制，并处或者单处罚金”，再严重一些的“处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，并处罚金”，特别严重的“处十年以上有期徒刑或者无期徒刑，并处罚金或者没收财产”。考虑到小周涉案金额为10万元，已符合数额巨大的标准，如果定罪的话，起刑点或在3年以上10年以下。

不仅如此，因为小周的拐卖行为，导致小黄被外国电诈集团胁迫，并限制人身自由、暴力殴打，如果光是定诈骗罪，不能“覆盖”非法拘禁行为。

也就是说，外国电诈集团还涉嫌非法拘禁犯罪，根据刑法规定，此罪“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、拘役、管制或者剥夺政治权利”，“具有殴打、侮辱情节的，从重处罚”。基于小周为犯罪团伙“为虎作伥”“助纣为虐”的共犯事实，同样涉嫌非法拘禁犯罪。如果她被以诈骗罪、非法拘禁罪数罪并罚，实际量刑可能要大于单独一罪。

虽说小周还是未成年人，有法定从轻的情节，但也不能忘记，其有法定从重处罚的情节。具体到司法审判中，尽管不能顶着刑法“天花板”予以处罚，但也不会板子轻落，在法律的下限“一笔带过”。

资料图

从长远看，还是有必要对刑事立法作出调整。客观上，1997年新《刑法》生效后，我国已对其进行了12次大修，出台了12份修正案，最近一次在2023年12月。在如此短的时间内，似乎不宜对刑法予以修缮，但考虑到社会现实情况，的确有必要再次修法。

我国刑法规定了拐卖妇女、儿童罪，主要针对的是长期以来，社会上拐卖特定人口乱象，为了遏制拐卖妇女、儿童等弱势群体的严重危害社会活动，故而通过专门立法予以制裁。

限定了犯罪的种类，固然有利于集中火力予以打击，但也难以避免出现覆盖不全、保护不力的尴尬情况。特别是随着电诈犯罪的日益猖獗，被拐卖的男性并非个案孤例。如果以其他罪名予以打击，虽然法理上也能过得去，但毕竟还不够严丝合缝，也容易影响打击效果。

为长远计，还需尽快修订刑法，将拐卖妇女、儿童罪统一为拐卖人口罪，加大严惩拐卖人口犯罪的力度，让违法犯罪分子付出高昂成本，更好保护受害人权益，维护社会安全稳定。